按照目前的航速,雪龙号将在三天后,也就是3月22日的中午前后到达Fremantle。我们上一次离开Fremantle是2016年11月18日,转眼之间过去了四个多月。我们从这里出发,完成了对南大洋的全部科考任务后又将再次回到这里,两次停靠同一个港口,心态可能完全不同。
首次停靠时,深深被这澳洲小镇的自然风光、人文情怀、海洋文化所吸引,细心观察、打量过这里的一切,从港口、博物馆、海滨沙滩,再到街道、商店,还有那专靠雪龙号赚钱发财的老马家药店。只小半天的观察,回到船上就写出了一千数百字的首篇日记,也奠定了这次南极科考系列短文的风格。每篇一两千字,既有耳闻目睹的纪实,也有内心情感的抒发。回到这里,恐怕已经没有雅兴把她再次吹捧一番。再次停靠Fremantle的日程表已经排满,注定了我这次只能是匆匆过客。
雪龙号3月22日到达锚地,在这里接受澳大利亚海关的例行查验,我们次日靠港。23日一上岸我就会拿着老婆大人开出的购物单,穿梭在超市、药店、化妆品店之间,一样样去搜购,待到完成任务满载而归返回雪龙号时,大概已是夕阳西下疲倦不堪,只能是洗洗睡了。第三天,也就是24日,或许还有空在码头附近看看,但主要安排是收拾行装,晚饭后不久就要出发去机场,半夜时分搭乘南航班机回国。与我同批回国的队友几乎都购买了26日早晨的回国机票,他们将多一天时间在Perth看看。其余队友连同全体船员,将随雪龙号一起驶往上海,在那里结束全部航程。
在海上航行、科考作业四个多月,就要回家了,不同的人会有不一样的感觉。有人或许意犹未尽,还没打算回家。他们属于那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类型,也就是还没有成家,具有代表性的可能是荣儿和安然。这两人在雪龙船上不仅身居要职,而且光彩夺目。她们一个是新华社随船采访的记者,另一个是党办秘书,在公众场合出现的几率高,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引人注目,都会享受众星捧月般的感觉。环绕南极的航行,每次重要事件,每个重要场合都会有她们的身影。文科背景、女性的视觉使得她们对自然风光的欣赏能力,以及对人生百态的洞察力格外敏锐。绕南极一周的科考航程,对她们的人生阅历而言如何能用时间来衡量。所以当被问到回家的感觉时,她们的答案是怎么就要结束了,还没准备要回家呢。
也有人归心似箭,盼望着能早一天到家。最具代表性的是南极爸爸罗时龙。罗时龙的妻子在他动身时即将生产,但因任务在身,他不得不告别妻子,踏上了33次南极科考的行程,他1月18日在蓬塔登船不久,家中传来消息说他第二个儿子出生了。两个多月过去了,他还没有能见到这个小儿子。他比我们多一些牵挂,无时不刻想着早些回家去抱抱他未曾谋面的儿子。他的行程安排是,回到广州先去单位复命,然后立即休假,回老家看看两个儿子,特别是出生后还没见过面的小儿子。
像罗时龙这样的情况还有不少,在船上的年轻队员据多数。他们中有些是首次出海,连续在海上工作四个多月,其中还有西风带的风浪颠簸,南极半岛的连续作业,极地的严寒气候,与家人通讯联络不便等因素,对缺乏海上经历的年轻队员都是人生的历练和考验。哪些年纪稍长有过海上工作经历的,多数都有家人需要照顾。这些人刚刚步入中年,家中都有年幼的孩子和年迈的父母,在外漂泊几个月后盼望早日回家实属人之常情。
大部分队友可能像我这样,回家的念头一直在心头,但也不是特别迫切。科考队员除了海洋科学各专业的,还有地质学、生物学、测绘学、建筑科学、环境科学,这些人的共同特点是要从事野外作业,离家少则十几天,多则几个月已是家常便饭,相信父母妻儿对这些也早已适应。不过在外的感觉总不如在家中那么温馨和随意,四个月的科考不可能天天都那么有成就感,更多时间是枯燥的航渡。作业期间也难免会遇到风雪交加和心惊肉跳的场面。枯燥时、疲劳时、惊险后难免会想家,这些都是人之常情。我回去后自然有自己的家庭责任和义务,除去向单位汇报,少不了还要回老家看看年迈的父亲,也给过世几年的母亲扫墓。已经几个月没见面的孙女、孙子,还认识爷爷吗?
家是我们永远的港湾。
(叶瑛)2017-3-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