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是蛟龙号下潜的日子,也是我们有期待的日子。在前几天的下潜中,我们并未能获得真正的热液样品,或者能确认受到热液影响的羽流样品。有几点是特别值得期待的:1)以前的调查表明,大糦热液区存在明确的烟囱体,而且有好几处;我们肯定可以获得受到热液影响的羽流样品,或者,如果运气好的话,真正的热液;2)昨天的沉积物捕获器移走了,安全方面没有问题;3)针对上次保压采水器未能触发的现象,硕硕这次特地做了调整和测试,并在蛟龙号的篮筐里用并联的方式放置了两台采水器,指望至少有一台能工作,并且培训了下潜的科学家,包括控制软件出故障时如何排除。
对浙江大学机电学院的博士生王硕来说,今天是最忐忑不安的一天。按他的话说,他上船的唯一意义就是确保能够保压采上热液。我记得去年去浙大玉泉校区他的导师吴世军老师的实验室参观时,就表达过对在船上如果设备出现故障我们怎么办的担忧。吴老师说,他会派一个人上去。这个人现在就是我们的“硕硕”。硕硕是帅锅一枚,但近期“亚历山大”。在前面的航行和最早的2个潜次中,他的本职工作基本上没有发挥的余地。憋足了劲,指望在阿邱的潜次能成功采样。那次的失败让他情绪有点低落,前两天他在反复调试和与潜航员沟通。恐怕没有人比他更期望今天热液的采取成功!
今天下潜的王叶剑是韩老师的首席助理,也是她的得力大将。他是浙江台州人。韩老师也是,我也是---我们三人来自相邻的三个县,可以使用同一种方言。说来有趣,这船上人员中,山东人占了绝大多数。这倒是可以理解的,船是北海分局的,蛟龙号是国家深海基地管理中心的。这两者就在青岛。然而,即使在14名科学家和博士生里面,山东人竟然也占到了一半,包括著名的科学家、国家海洋局海洋生物遗传资源重点实验室主任、大洋生物馆馆长邵宗泽研究员。可见山东海洋科研和教育力量的强大。人数第二多的恐怕就是浙江台州人了。
人的兴趣点会随一件事情的重复而逐渐减弱,哪怕这件事是最有意义的。经过前几轮的送别仪式后,那股新鲜劲儿已经没那么强烈了。这恐怕就是人们只会记住第一名,顶多还有第二名、第三名的原因。再往下的就只能在“等”或者“et al.”里了。简而言之,今天叶剑的蛟龙号登艇过程一如往常。
下午3pm。蛟龙号开始抛载上浮。5pm回到甲板。一样地进行了水浴仪式。在青岛电视台随船记者的镜头前,叶剑显得特别兴奋, “我们看到了烟囱群。有那么多烟囱体!大的直径有200米。我们成功地采到了烟囱壁样品,和在羽流中采到了样品,还有7只在热液羽流中生活的虾!”。大家都很兴奋。遗憾的是,对我们的硕硕来说,有点失望和心痛----因为保压采水器没能触发,因此无法采样和记录热液口温度。此前他和潜航员沟通时已经都让他们更换了通讯电缆,并且在甲板上测试了。后来的检查发现,那根换上的备用电缆在3500米水深的压力下进水了,导致接地电位过高,无法触发采水器。失望之情在硕硕脸上一览无余。我只得拍拍肩膀安慰。我不知道这船上是否还有第二根备用电缆。如果没有的话,硕硕只能使用液压采样了。
晚饭后,大家都开始了紧张的实验室工作。意识到我们采上真正的热液羽流样品,邵主任/馆长今天晚上对样品的渴求非同寻常,无论是固体样品、生物样品还是水样,他的分样要求就是一个字“多”。以至于首席有点心疼了,说“做微生物研究不要拿那么多样品吧….”。我们的水样,他同样要求,要严格地不能少于2000ml。所以雪停和我聘请了大洋样品库的小候作为第三方,超额完成了任务----我们哪敢少给,万一他的Nature或者Science文章就因为我们少给了那么几毫升而没有成功发表,我们岂不成了罪人?
今天蛟龙号带上来的水样可以说是第一次采到真正受到热液影响的样品。我用鼻子闻了闻,两个采样瓶水样都带有轻微的H2S味道,左边的比右边的要强烈些。果不其然,左边的Eh= -123, 右边的Eh=-10.5, 呈现出明显受到热液影响的还原性。这两个样品比较珍贵!总算有了点好苗头!
(张朝晖)2017-3-7